2023-05-01 00:09:04 来源 : 哔哩哔哩
蓝允被疾冲推着,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,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,果然摸到了一片水意,便忍不住回过身去,有些茫然的看着疾冲,“你……”
北堂墨染眼见疾冲松了手,立刻快步冲上前,一把将蓝允拽到了自己身后,小声问道,“没事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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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允回过神来,冲着北堂墨染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,染哥哥,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……染哥哥,他……”
北堂墨染打断了蓝允的话,安抚的摸了摸蓝允的脑袋,柔声道,“安安乖,先和苏寻仙他们回将军府,好不好?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染哥哥处理吧!”
蓝允看了疾冲一眼,张了张嘴,想要求情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,他与这人终究立场不同,他不能,也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,影响了北堂墨染的判断,甚至损害自己国家的利益。
蓝允最后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,犹豫了一下,没有再看疾冲,直接转身跟着苏寻仙等人离开了。
这一幕与前世何其相似,疾冲苦笑着,眷恋的目送蓝允离开了,转脸就看到北堂墨染充满杀意的脸。
疾冲抿了抿嘴,原以为前世与蓝允相守了几十年,自己应该早已经释怀了,可再度看见北堂墨染这张脸,疾冲还是觉得,这个人实在是太太太讨厌了!奈何想到蓝允,疾冲只得叹了口气,淡淡的说道,“北堂墨染,我们单独谈谈吧!”
北堂墨染讽刺的笑了笑,“不愧是靺鞨王啊,命都快不保了,还能这么淡定!如今只要本王一声令下,你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了,你凭什么觉得,本王有和你谈谈的必要?”
疾冲不甚在意的笑了笑,“仓促之间,只怕你能调动的人马也是有限吧!你是知道本王的能耐的,一般的人,想要留住本王,那是不可能的!更何况,你又为什么觉得本王是孤身来到紫荆关的呢?”
北堂墨染微微蹙眉,疾冲又接着说道,“只要本王回到王庭,立刻便发国书与你们宣朝皇帝,要求阿允和亲,你猜,宣朝皇帝会不会答应,或者,阿允会不会答应?”
“疾冲,你敢?!”北堂墨染眼中寒意顿生,几乎立时想要不顾一切下令诛杀疾冲,可到底顾忌了几分,心里便有些迟疑。
疾冲笑了笑,“现在可以谈了吧?!”
北堂墨染咬了咬牙,却只得让侍卫退下。
疾冲无语的斜了北堂墨染一眼,“还有暗中的那些人!还是说,你想让他们听听南疆那一战的事?!”
北堂墨染瞳孔猛地一缩,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心里隐隐感觉到的违和感源自于哪里了,他因为看到蓝允与疾冲立于一处,是以不自觉地将眼前的人当做是前世的那人来看待,可按理说,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不认识彼此的。
北堂墨染挥了挥手,暗处响起了些许轻微的动静,又很快沉寂了下来,他看了疾冲一眼,冷冷的问道,”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?“
疾冲默默的抬起头望了望天,草原上的子民信奉长生天,可即便是虔诚如疾冲,经历了这匪夷所思的事之后,也忍不住心里想骂了。他是真不知道老天爷是爱他还是恨他,若说恨他吧,却又让他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最初,让他能够弥补遗憾。可若说爱他吧,偏偏对面那个混蛋想起来的比自己早得多。
疾冲太了解蓝允的性子有多倔,他既然已经对北堂墨染动情,那么除非北堂墨染做了什么蓝允无法原谅,让他断情的事,不然他的眼里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!
北堂墨染见状,讥讽的笑了笑,“看来是想起来没多久!”说不得还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吧,若不然,只怕这人早都想法子带走蓝允了。
疾冲低头瞅了北堂墨染一眼,挑了挑眉说道,“啧!上辈子和阿允厮守了几十年,想起来的晚了点,也是情有可原嘛!”
“你!”北堂墨染深吸了一口气,压了压喷薄欲出的怒火,勉强笑了笑,“上辈子安安承蒙靺鞨王的照顾了,这辈子,就不劳您大驾了!”
“……”这个人果然真的是太讨厌了,疾冲忍不住嘀咕道,“我上辈子就应该把你的骨灰给扬了!”
“你说什么?!”北堂墨染可不是蓝允,疾冲虽然声音不大,但北堂墨染却听得清清楚楚,他忍不住心里一动,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!”
“你装什么?!”一提起这个,疾冲就是一肚子的火,上辈子北堂墨染活着的时候,让他和蓝允之间生出了多少波折,不想就连死了之后也不肯消停,“若不是你的命令,木兮有那样的胆量,敢将你的骨灰带到阿允的面前?!”
北堂墨染一愣,沉默了。那的确算是他的“遗言”,是他有一次重伤之后心有所感写下的,可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,他那样伤害了蓝允,怎么还能奢求蓝允答应自己所求,是以写完之后他随手就塞进了书里放着了,多半是木兮他们给自己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的。只是听疾冲话里的意思,他似乎如愿以偿了?!
疾冲有些怔忡,一时间似乎回到了前世。那时候,蓝允满是歉意的跟他说了一声“对不起”,转身就抱着北堂墨染的骨灰坛子去了皇觉寺后山的静室,就连逢年过节皇帝派人去请,蓝允都没有出来。
蓝允在静室里待了三年,疾冲就在静室外守了三年。三年后的一天,蓝允终于走了出来,站在疾冲的面前笑着说了一句,“我回来了!”那笑容干净纯粹,再无一丝的勉强和阴霾,是疾冲从未见过的。
那之后,两人一同出了京。塞北的大漠孤烟,江南的小桥流水,南疆的奇诡风华,东海的水天一色,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。太后过世之后,疾冲和蓝允甚至出海了一次,见识不少与宣朝靺鞨截然不同的人文风光。
直到连宣朝皇帝也过世了,他们才停下了脚步,留在了京城。又过了几年,衰老渐渐带走了蓝允的生机,最后的时光里,蓝允甚至已经说不出话了。疾冲清楚地记得那时蓝允眼中的眷恋和歉意,甚至带了一丝恳求。
疾冲明白蓝允的意思,他自然心里不愿意,可他深爱蓝允,舍不得蓝允留有遗憾,只能咬着牙应了。
“你到底想谈什么?”许是知晓了前世蓝允最终还是原谅了自己,北堂墨染的声音中透出了难得的平和。
疾冲被北堂墨染的声音唤的回过了神,先是厌烦的看了他一眼,随后说道,“这次我回王庭之后,会召集各部落首领商讨一下,随后向宣朝皇帝递交国书,商议议和并开互市之事。”
北堂墨染愣了下,戒备的看向疾冲,“只是如此?”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,疾冲能这么简单的放手!
疾冲垂了垂眼,苦笑了一下,“不如此,又能如何?我不想跟你两败俱伤……”王庭那漫天的血迹和尸体,是他余生永恒的噩梦,是他赎不清的罪。哪怕如今他也想起了一切,可他不知道北堂墨染究竟准备了多少,纵然他能回到王庭重新布防,迁移族人,可这都是需要时间的,他可不觉得北堂墨染会给他时间。更何况,纵然此生他与蓝允可能已经无望了,他也不希望蓝允因为靺鞨与宣朝之间的战事恨上了自己。
“至于阿允,我……舍不得……可是他已经爱上你了,我更舍不得他伤心……”况且,其实疾冲心里也明白,如今的蓝允,根本就不是他深爱的那个温柔隐忍的阿允,也永远不会成为那个阿允的……
北堂墨染第一次正色看向疾冲,他有些不太理解疾冲的想法,可是想起前世,心里又有些明白。他之前想要踏平靺鞨,除了因为疾冲,更大的原因是为了稳定边境,倘若疾冲当真能够说服靺鞨各部落首领和谈,也当真能够放弃蓝允,北堂墨染也不是非要造那个杀业的。
疾冲缓了缓神,接着说道,“不过,我有一个条件!”
北堂墨染抿了抿嘴,冷哼一声,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看着疾冲。
“你这什么表情?!”疾冲气道,“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下作么?!我的条件就是,宣朝负责和谈以及互市之事的人,必须是阿允!”
“你还敢说你没有私心?!”北堂墨染怒道,“安安从未参与过政事,这些事他根本就不懂,你执意让他来,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!”
“你知道个屁!不懂难道不会学么,阿允那般聪慧,再加上别的官员辅助,很快就能上手!”疾冲突然有些暴躁,“如今世人看重阿允,不过为的是你们宣朝的皇帝和你,可阿允本来也可以靠着自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的!”
北堂墨染眼中厉色一闪,“你的意思是有人对阿允不敬?是谁?!”
疾冲不在意的摆了摆手,“无所谓了,那起子小人,现在出没出生还不一定呢!”
前世皇帝过世之后,因着继任的皇帝是宗室之中过继来的,便有些眼皮子浅的看上了昭王府的产业,却不知虽然蓝允的兄长过世了,蓝允的外家却也不是吃素的,那新皇对自己无论怎么算辈分,还是得称上一声皇叔的昭王也甚是亲善,在安国公府出手教训了那些人后,直接将那些人赶去岭南的穷山僻壤了。
北堂墨染微微蹙眉,迟疑道,“可是安安并不喜欢这些!”蓝允从小到大从未表现出任何一丝对于朝廷之上的事的兴趣,只是对吃喝玩乐情有独钟。
“是不喜欢,还是不想喜欢?”疾冲直直的逼视北堂墨染,“你当真问过阿允么?”
北堂墨染心里一惊,想着前世这疾冲应该确实和蓝允在一起的时间不短,便有些犹豫的问道,“安安他……是生出了什么心思么?”
“……没有,不过……”疾冲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,“倘若阿允当真生出了那种心思,北堂墨染,你会怎么做?”
北堂墨染沉默了,他深爱蓝允,自然愿意帮他达成心中所愿,可他也是这宣朝的宸王,不到迫不得已,并不愿意做出任何祸国之事,更何况,陛下亦是他多年至交好友,于情于理,实在是……
“你犹豫了,北堂墨染……”疾冲冷笑道,“你也不过是把阿允当做是金丝雀罢了……本王就不同了……前世暂且不说,如今阿允既然身体康健,那本王便将他送到云端之上!我要这世间之事,只有他想或不想,没有他能或不能!”
“……疾冲,我不如你……”许久的沉默之后,北堂墨染不得不说了这么一句话,疾冲是真正的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蓝允的手上了……
“嘁……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……”疾冲冷哼一声,若是可以和蓝允再度相守,他也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北堂墨染!
“……”北堂墨染舒了一口气,“本王愿意相信靺鞨王一言九鼎,只是,靺鞨王也当知道,如果你食言了,会有怎样的后果!”
“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!”疾冲说完后,看也不看北堂墨染,就准备直接离开。
北堂墨染却突然伸手拦了一下,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好像顾虑着什么,没有说出来。
疾冲不耐烦的皱了皱眉,“有话快说,有屁快放!磨磨唧唧的,是不是个男人啊?!”
“……”北堂墨染心里再一次深深的怀疑,上辈子蓝允究竟怎么会喜欢上这么粗鲁的一个人的?!他忍了忍,小声问道,“那个……我家陛下,上辈子的皇后是谁?或者说,继任者的生母是谁?”
蓝湛眼看着就准备守着魏婴过一辈子了,可这江山总得需要继承人吧,知道了这么个人之后,北堂墨染也好早些想想以后该怎么办。
疾冲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,“没有!”
北堂墨染一愣,“什么没有?”
疾冲心里其实也很奇怪,“前世宣朝皇帝的空无一人!后来他被大臣催烦了之后,直接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孩子。”
新帝是个仁厚的好孩子,上辈子蓝允故去之后,新帝曾经明言愿意给他养老送终,昭王府的一应份例一丝也不会减少,可是疾冲拒绝了。
蓝允下葬的那一日,疾冲亲自带着北堂墨染的骨灰,跟着蓝允的棺椁进入陵寝,而后在所有人惊恐诧异的目光中放下了顶门石。
他的阿允怕黑又怕冷,胆子还小,他怎么舍得让他的阿允自己走呢,他得快一点……快一点追上他的阿允,好能陪着他一起……
蓝允的棺椁是疾冲特意找的能人异士定制的,可以被重新打开且只能再打开一次,他打开之后,小心的躺了进去,紧紧的搂住了蓝允,随后按动机关,彻底的封死了棺椁。
想起前辈子最后被他丢在最偏远角落里的北堂墨染的骨灰坛子,再看看眼前“志得意满”的人,想起这一世就连宣朝的皇帝都圆满了,疾冲心里更烦了,“行了,本王走了!”
这一次北堂墨染没有再拦他,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,心里琢磨着,莫非那魏婴,竟还真是他家陛下的天命之人不成?!
疾冲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,深吸了一口气说道,“北堂墨染,对他好一点吧!上辈子,他为你服了‘斩衰’……”
疾冲开始并不懂,直到后来走的多了见得多了才明白过来。认真算起来,蓝允出身皇室,又是皇帝嫡亲的弟弟,身份当是比北堂墨染高贵的,更何况他们已经和离了,蓝允本没有必要为北堂墨染服丧的,可他不但服了,还是以“妻”的身份服的“斩衰”。
后来了解了其中道理的时候,疾冲就清楚的知道,纵然无关爱情,蓝允的心里,北堂墨染也有着很重要的位置的。
北堂墨染一愣,眼角瞬间就红了,他是真的没想到,没想到蓝允竟然愿意为他服丧,服的竟还是“斩衰”。他的心里一下的涨得满满的,强忍着看着疾冲的背影消失了,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向着将军府赶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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